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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｜略大参考，作者｜陈默，编辑｜原野

第一批在虾皮、Temu等跨境电商交完学费的商家，正在小红书抱团取暖。

一位在越南站点做虾皮的生意人，在店铺粉丝接近10000的时候，选择了放弃。越南网友经常下单不取货，一单就要亏几十，加上支付费用，基本挣不到什么钱。一位新入局的独立站经营者在今年2月发现，PayPal跨境支付手续费高企，500美元的支付金额，手续费高达20美元，且缺乏明显提示，迟到的发现让他损失数百美元。还有人在亚马逊投入几万块，三个月零成交。种种压力之下，很多人决定放弃，转身继续找国内的机会。

止损，是每一位生意人必学的一课。他们原本以为出海能躲开国内电商行业的内卷，但其实海外也有海外的坑。就拿支付费用一项来说，海外市场复杂的收费标准和高昂的价格，已经足以劝退很多小白。

相比出海要面临的百分级支付费率，国内的费率是多少呢？有博主说了，以支付宝为例，千分之五都不到。

不出海，不知国内香。这句曾经在无数行业响起的感慨，如今落到了跨境电商人的身上。

01 拦路虎

一笔196.28美金的货款，米粒从PayPal提取的时候，被扣了35美金的费用，最终到账只有161.28美金。“我的老天爷”，她感慨，“好不容易赚点钱，提现成本太高，全交贡给平台了”。

不管是个人经营者还是国内企业，在海外经商需要接受并适应的一点就是：在国外，干啥都要收费，很多收费都比国内贵。

支付费率，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。

PayPal是全球最大的移动支付平台。数据显示，在美国本土，PayPal向商家收取的标准费率根据不同的支付方式而定，范围在1.9%-2.9%之间，此外还要加上一笔0.3美元的固定费用。如果个人用户即时提现到银行账户，则要收取1%的提现费用，封顶费用是10美元。

Paypal官网显示，对于中国大陆的Paypal账户用户来说，在中国大陆境外地区的国际交易收款，Paypal要收取4.4%的费率，此外还有一笔商业交易固定费用，比如在欧洲是0.35欧，在日本是40日元，在美国是0.3美元。

图：商业交易固定费用（按收到的币种计算）

第三方支付平台Stripe官网也显示，对于每笔成功的银行卡收款，Stripe要收取2.9%的费率，以及一笔0.3美元的固定费用。

对于跨境电商，尤其是具有一定规模之后的跨境电商来说，这笔钱加起来不是小数。亿邦智库与全球支付服务商Adyen在2022年联合发布的《独立站支付出海研究报告》指出，年销售额500万美元以下的中小商家关注供应链较多，年销售额达到500万以上的商家更关心支付环节，年销售额2000万美元以上的商家已经有近7成表示最关注支付。而一位在外贸收款平台XTransfer工作的人士曾告诉媒体，影响品牌出海成败的三大关键因素，就是物流、流量与支付。

目前，海外银行或支付机构收取的费率普遍都在2%到3%之间。也就是说，跨境商家在国外卖出去100元的货品，银行或支付机构要从中收走2-3元。如果商家本来走的就是薄利路线，支付费用一高，商家就容易沦为为银行或支付机构的“打工人”。辛辛苦苦赚点钱，最后都赔进去了。

实际上，在网上也不难看到这样的帖子，比如《Paypal收费为什么这么贵？》。

羊毛出在羊身上。一方面，很多商家会把这部分支付支出加到商品价格里，最后买单的还是消费者。另一方面，支付费用抬高了出海门槛，降低了利润率，所以在第一波出海的商家中，不少人已经打道回府。

对比之下，他们发现在国内的幸福感高多了——中国支付的收费基本是全球最低的，与此同时，支付的成功率又是最高的。

比如说，支付宝对于商家收取的支付费率只有千分之五。这个数字只相当于海外支付机构的五分之一。对于夫妻店、个体户这样的小店，支付宝甚至是免费。

习惯了国内营商环境的制度优势，就很难再适应海外的。就像已经适应5G的手机速度之后，很难再回头去使用4G。

02 进化

为什么中国的支付行业能将费率压到如此之低？

实际上，最开始的时候，中国的支付费率也很高。那时线下支付依赖刷POS机，而一台POS机的价格在几百元到几千元之间，这就在无形中抬高了成本。POS机收取的费率也很高，最高时，传统POS机的费率一度达到了6%。

而当时线上支付走的是传统的PC 网银支付途径，这就存在系统复杂、难用的问题——采用这种方式，消费者平均要跳转7次页面才能实现付款。此外，这种方式的支付成功率也相对较低。2012年，支付宝通过网银支付的整体成功率是60%左右。

图：早期支付结算流程

随着电商行业的蓬勃，支付这一基础设施被不断完善。针对PC 网银支付的短板，各大银行和支付宝联合推出了快捷支付。通过这种方式，支付成功率达到了90%。

支付成功率从60%提升到90%，这意味着什么？

最大的影响，或许就是消费者的购买决策更容易下了。《2022DTC独立站支付研究报告》也显示，约31%海外消费者会因无法使用喜欢的支付方式而放弃交易，约25%海外消费者则因结账流程过于繁琐而放弃购买。

而国盛证券金融证券研究所副所长兼首席研究员周明剑曾指出，在支付成功率从60%提升到90%后，在用户下单数保持不变的情况下，商户不做任何其他投入就可以增加30%-50%的交易额。

2015年4月，“先用后付”的花呗问世。随之而来的，是支付宝的支付成功率达到了99.9%。

同一年，中国掀起了线下移动支付的浪潮。二维码支付逐渐取代银行卡，成为主流支付方式。这年春节，支付宝的“集五福”、红包码活动和微信的“摇红包”活动，大大加速了线下移动支付的普及过程。不仅如此，支付宝和微信支付推动了线下支付沿用网络支付的低费率，整个社会的基础支付服务费率降到了0.6%。

目前，中国第三方综合支付交易规模已经达到了280万亿元。中国银联2023年2月发布的《2022年移动支付安全大调查研究报告》显示，受访者通过移动支付完成了86.1%的日常消费金额，而移动支付发生最多的场合，就是“商店、便利店及餐饮店”、“小摊贩、菜市场水果店”、“水电煤、网络费”这三大围绕居民日常生活的基础场景。

这也从侧面说明，整个社会都切实享受到了低支付费费率带来的实惠。不知不觉间，这一点已经融入了老百姓的寻常生活，融入了社会、经济发展的方方面面，润物细无声。

对比之下，这样的巨变，在国外基本还未发生。

中国在支付领域是“弯道超车”，在很多先行一步的西方国家，支付体系一直被称为“old money”的银行所主导。比如在美国，支付生态系统的支柱就仍然是信用卡，人们也习惯于通过刷信用卡来获得折扣和小礼品。

长桥海豚投研数据显示，在美国的线上购物场景中，最主流的支付方式还是银行卡支付。2021年，美国信用卡和借记卡支付在线上支付渠道中的占比高达51%，电子钱包支付仅占30%。同年，中国电子钱包在线上支付渠道中的占比已经高达83%，借记卡和信用卡的占比分别只有8%和4%。

在海外的金融体系中，银行一贯是居于垄断地位，它们也就缺乏足够的动力去创新产品、降低费率。根据长桥海豚投研统计，目前美国信用卡的支付整体手续费率为2.5%-3.5%，借记卡的支付整体手续费率为1%。而在中国，支付整体手续费率仅为0.6%-0.7%。

不仅银行如此。Paypal这类打着创新旗号的第三方移动支付平台也是如此，其支付整体手续费居高不下，可谓“躺赚”。技术带来的低成本红利被平台所享受，商家和消费者却未获得实实在在的好处。

03 送风人

中国在支付环节的低费率、高便捷性、高成功率，不仅降低了社会经济运行的整体成本，还为一大批新兴产业送来了东风。

以自动售货机产业在中国的发展为例。

在这方面，日本曾经是中国的老师。日本是全世界自动售货机密度最高的国家，有超过500万台自动售货机，其年销售额超过600亿美元。

有趣的是，自动售货机之所以在日本流行，一大原因就是日本人有使用硬币的习惯——早在1967年，日本100日元以下的纸币就都被换成了硬币。现在，日本有50、100、500日元这样的“大额”硬币。当口袋和钱包里有一堆叮当作响的硬币时，人们就喜欢把它们投入自动售货机，换成饮料、水果、热食，甚至冰激凌。

中国的自动售货机产业起步较晚，直到1990年代才从日本和韩国引进了自动售货机。很长一段时间内，在中国，自动售货机产业都处于静悄悄的状态。比如日本最大的自动售货机厂商富士电机在2003年进入中国后，业务增长就比较缓慢。

但在采用国内的互联网玩法、以快捷的移动支付替换日本的传统现金支付方式之后，中国的自动售货机产业迎来了蓬勃发展期。在日本，能联网的自动售货机很少。但在中国，富士电机开发出了能使用移动支付的自动售货机，也收获了市场红利。

中国自动售货机产业的智能化也让日本媒体惊讶。2018年，《日本经济新闻》发表了一篇名为《智能自动售货机开始在中国普及》的文章。文章提及，在上海某居民区，居民只要将手掌掌心与支付宝合作的智能售货机上的特定标识，就能完成支付，取走自己想要的货品。在这个过程中，甚至不需要用到手机。

据中商产业研究院数据，到2022年，中国已经有了116.8万台自动售货机，市场规模达到了335.3亿元。

再以打车行业为例。过去，在东北的冬天，为了打上一辆出租车，很多人不得不在严寒中瑟瑟发抖地等待。出租车司机将乘客拼车不只是为了赚钱，也是因为不忍——在零下十几度的马路边上站一会，人就会冻僵。

而现在，有了网络叫车软件和移动支付工具，东北冬天的打车问题不再是一个大的困扰了。乘客完全可以估计好时间，等车快到了再出门。因为交易在网上“有迹可循”，出行也变得更加安全了。

网约车行业更是最大的受益者。根据交通运输部全国网约车监管信息交互平台数据，截至2022年底，中国共有298家网约车平台公司取得网约车平台经营许可。而根据网经社2023年4月发布的《2022年度中国移动出行市场数据报告》，中国目前的网约车市场规模已经达到3146亿元，用户规模为4.37亿人。

继“可持续发展”理念之后，近年来，欧美兴起了一种新理论，名为“负责任创新”(Responsible Innovation/Responsible Research and Innovation，简称RI/RRI)。它意味着，技术创新的成果需要更好地融入社会，反馈社会。

换言之，衡量创新的重要尺度，不再是经济利益的最大化，而是社会整体价值的最大化。

其实在这一点上，中国不管是支付、电信网络，还是高铁、飞机、大桥等等国之重器，都在践行压低自己的经济利益，去繁荣整个社会，融入生活的方方面面。

可以说，中国支付、中国建筑、中国铁塔、中国高铁这些“基建狂魔”都用实际行动证明了「只要我足够便宜，就没人不是我朋友」，用便宜好用先把“黑土地”滋养起来，才能帮助产业万物“茁壮成长”。

所以，当我们习惯了国内基础设施的便宜好用，一旦走出国门才更能发现支付宝们有多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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